15岁越南女孩在沈丘敬老院生活一年多 网络寻亲

　　她年仅15岁，却住在敬老院；她能歌善舞，却无人听懂她的话语；她善写会画，却没人识别她的字体。她是谁，来自哪里？

　　2013年4月，河南籍“宝贝回家”志愿者网上发帖求助，欲揭开小女孩离奇的身世之谜。网络和现实齐头并进，一场中越两国志愿者接力帮助“越南女孩跨国寻亲”的曲折寻亲记就此展开。

　　经由志愿者的不懈努力，在异国他乡漂泊一年多的越南女孩终于和家人取得联系，日前越南驻华使馆已致函中方有关部门，不日，越南女孩妞妞将踏上朝思暮想的回乡之旅。郑州晚报记者 杨观军 王战龙 鹿邑、沈丘报道

　　只要一问起家里情况，她就哭个不停！尤其是逢年过节，小姑娘也不笑了，也不出来玩了，就一个人待在屋里，偷偷地哭。

　　敬老院的小女孩

　　像一只轻灵的小鹿，她从阳光下跃进树荫，边跑边将身上蓝色的大褂扯了下来，欢快的歌声打破了仲夏午间敬老院的沉闷。

　　“妞，过来！”侯品友招了一下手。旋即，她跑到了他的身边：“干啥？”操着生涩的河南腔望着侯品友。

　　侯品友是沈丘县付井镇敬老院的工作人员，敬老院位于集镇边一片田野中，经镇区大道，穿越旁边一条乡间小道，步行两三里地即到，这里集中居住着镇里的孤寡老人。

　　敬老院的一间房子，便是妞妞临时的家，一张床，两张桌子，一台电视机，她一个人独居一室，享受着和镇里孤寡老人一样的生活待遇。

　　15岁的她为什么居住在敬老院里？她是谁呢？

　　时间回溯到2011年中秋节前夜，晚上八九点钟，付井镇卜楼村已笼罩在夜色之中，一个羸弱瘦小的身影徘徊在乡村的马路边上。路过的村民上前询问小姑娘从哪来，小姑娘叽里咕噜比画了一通，让村民一头雾水。

　　“当时她一句汉语都听不懂，身上穿着一件短袖T恤，踢踏着一双拖鞋，站在路边冻得发抖。”付井镇派出所指导员梁振华回忆说。

　　经过协商，警方将其送往了镇上的敬老院暂时居住。“吃住都和咱这儿的老人们一个标准，衣服、鞋子、生活用品都是咱镇上出钱给置办的。”侯品友说。

　　付井镇位于周口沈丘县东南，地处豫皖交界，东邻安徽省界首市，北傍漯阜铁路和漯周界高速公路，黄金水道沙颍河及省道豫S20线穿境而过，我们所熟知的“金丝猴”糖果就产自付井。

　　在后来和妞妞断断续续的交流中，印证了侯品友的推测，妞妞是“越南人”，赶集途中被同村人带出国境，坐着“能睡觉的车”到了安徽河南交界的临泉附近，后妞妞独自一人徒步流浪至付井镇。

　　她叫什么名字？走失还是被拐？来到中国多久了，去了哪些地方？其中的细节均无从得知。

　　网络第一次寻亲

　　妞妞房间的桌子上，放着她的“作业本”，书写着一些简单的汉字，在一个本子上抄写着一段张韶涵《隐形的翅膀》：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飞过绝望……

　　“她可聪明了，啥东西一看就会！”侯品友拿起字体娟秀的作业本说，“都是她自己看着电视上唱歌，自己学着写的。”

　　“妞妞”是她在敬老院的名字，侯品友说，因为来的时候小姑娘不懂汉语，就依当地的习惯，亲切地喊小女孩“妞妞”。

　　暂居养老院后，侯品友将妞妞送到了镇上的小学三年级插班学习，“大概上了两三个月，她自己不去了”。侯品友推测原因是：“十几岁开始学中文，小孩大概有点吃力，上课听不懂，也没法和老师同学交流。”

　　在敬老院里，妞妞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屋里看看电视、写写字，去厨房帮忙蒸馒头、择菜，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但她思乡情切的心情却并未因关爱而消除。“只要一问起家里情况，她就哭个不停！尤其是逢年过节，小姑娘也不笑了，也不出来玩了，就一个人待在屋里，偷偷地哭。”

　　侯品友他们决定帮妞妞寻亲。

　　学校一老师将“妞妞”的情况发在了“宝贝回家”的官方网站上。“最初，由辽宁一个志愿者负责跟进，也多次寻找，但没啥结果。”丁超说。

　　丁超，“宝贝回家”志愿者，河南省鹿邑县唐集派出所指导员，已成功帮助60多人与亲人团聚。

　　今年4月，丁超接手“妞妞回家”案例并负责跟进，当月下旬，丁超在自己的微博上发出寻亲信息，并配发了妞妞的采访视频，希冀解开妞妞的语言之谜。

　　“她写的文字不是标准的越南文字，应该属于越南的少数民族语言。”丁超说，他将妞妞写的家庭信息发布在百度越南语贴吧及其各大高校的语言类论坛中，但没人能够给出一个准确的翻译。

　　家搬了，寻亲中断

　　没有准确的翻译，让寻亲一度中断。

　　4月，“宝贝回家”官方网站再次转发妞妞寻亲信息，并向网友求助：

　　“这是一个渴望回家的越南女孩，不知道什么原因至今还没有被送回越南，她已经可以简单地和志愿者进行汉语交流，不知道会不会再过两年，她忘记了越南语，回家也无法融入本国的生活了。大家谁能准确地翻译一下这孩子的语言，帮她回家。”

　　多天后，事情终于出现转机。“很多网友接力翻译，依据妞妞提供的信息，初步确定她家的大概位置在越南老街省巴刹县一个山村。”丁超说，妞妞越南名字是“陶铁巴那”(音译)。

　　地图显示，越南老街省与我国的云南省毗邻，距离妞妞现处的周口沈丘县2500多公里。“如此遥远的距离，我们难以想象，她究竟是如何被带到了这里？”丁超说。

　　之后云南河口国际旅行社志愿者廖航联系到丁超，将妞妞资料转给了越南老街省警方，希望通过警方走访找到妞妞父母。“当时她说，初步核实的情况是，巴刹县确实有这个村子，但是妞妞家人是否仍在村庄居住，尚待落实。”

　　那一刻，丁超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当时听到这个消息，觉得找到她家应八九不离十。小姑娘听到消息，也乐得合不拢嘴。”

　　不过，高兴得似乎有点早。

　　随后，廖航带来了另一个消息：“越南警方回馈的消息显示，根据小女孩提供的信息，找到了她所居住的村庄，但是村庄已经没有这户人家，这家3年前已经搬离此地，具体在哪尚无从得知。”

　　据了解，当地少数民族的村寨居住分散，经常搬迁。当地反馈给廖航信息称，村庄的人一半去了其他的山区生活，一半则越过边境进入中国境内谋生。

　　“也许不是吧，也许搬走的不是俺家人！”得知消息后，妞妞一直哭着说。她觉得可能是查证有误，甚至是家人不愿意接她回家。

　　越南媒体志愿者帮忙

　　寻到爸爸

　　在敬老院的一年多，敬老院的老人已经把妞妞当成了自家的孩子。附近的好心村民也经常前来敬老院看望妞妞。

　　一位姓曹的女士说，曾想着带妞妞上集镇上吃饭，但是被妞妞拒绝了，“可能是担心自己被拐卖了吧？”

　　曹女士一度想，如果国家法律允许，她想收养妞妞。与曹女士有着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按照我国法律规定，像妞妞这样没有任何身份证明，涉嫌偷渡入境的外籍人员，确定国籍之后，将由公安机关遣送回国。

　　据廖航介绍，越南并没有专门的未成年人收养机构，如果联系不到监护人，妞妞被遣送回去的生活无法预知。

　　事情至此，似乎该画上句号了，“正常程序是河南警方将其遣送至中越边境，移交给当地公安”。

　　“越南女孩跨国寻亲”的消息在省电视台播出后，网友小田在焦作的姐姐看到后，将消息告诉了远在宁波的妹妹，小田老公胡明忠，越南人，愿意帮忙在越南寻亲。

　　经由小田老公胡明忠介绍，联系到了《越南快报》的记者武黄河，他是当地的志愿者，越南快报是越南本土大型网站之一。武黄河答应，将利用媒体影响力帮助妞妞寻亲。

　　“第一次寻亲失败，伤了小姑娘的心，也不敢贸然将消息告诉妞妞。”丁超说，那几天简直是煎熬，几天后，武黄河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经过当地媒体寻找，妞妞的爸爸找到了。

　　付井镇派出所指导员梁振华说，此前整个寻亲都是民间行为，据悉，日前越南驻华使馆已经和省外办取得联系，待程序结束后，妞妞将被送回越南老家。

　　6月9日，在敬老院居住了一年多的妞妞已经能够用简单的中文交流，她举着本上写的“我想回家”，笑了。“找到家人你高兴吗？”“高兴！”“想回家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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